[战锤40k][小说翻译] 阿里曼:放逐者 (17) 上

2023-09-09 09:50:01 来源: 哔哩哔哩

本文译自Ahriman: Exile, John French著。版权归GW所有,本文仅供学习交流。

码字机仆Diomedea exulans译,Ciel校。


【资料图】

第十七章 

黑暗 

“阿里曼?”卡尔门塔的机械声音在他耳中微弱。一句悄然私语,他想。

“嗯,女主人?”他正在向阿斯特罗斯的房间走去。现在,他停下了脚步。卡尔门塔的声音中有着什么东西,某种即便是经过那毫无生气的调制解调,也能从那话语中隐隐听出的余音。当然了,她和船连接在一起呢。某种意义上说,她在使用的,正是这艘船的声音。

“到指挥甲板上来。”有什么出了差错,他能分辨得出的。有什么东西甚至给那冰冷的机械之声染上了一层色彩。他们是被发现了么?他们一定是离阿蒙这场聚集的核心很近很近了。有什么东西可能检测到了他们的存在。或许,他的灵能遮蔽有所瑕疵。不,倘若那样的话,他会知道的。可是,又还有什么东西能让卡尔门塔的声音含上了紧张的边缘呢?

“出什么事了?”他说。

“你一定要自己来看看。”卡尔门塔回复道。

三架风暴鹰 (Storm Eagle) 炮艇以三角编队阵型滑过黑暗。每一架都被漆成了动脉血般的朱赤,可在虚空之中,它们仿佛是黑色的。稀薄的星光晦暗地描出它们机体上一行行象形文字的痕迹,那些象形文字镌在机体之上,每一枚都并不比一枚指骨大。机翼的下侧,雕刻着舒展开来的金色翎羽,模仿着真正猛禽的羽翼。没有一丝光线背叛出它们的到来。它们的引擎焰散发着森冷的蓝光,很快便目不可见,消失在视野之中。他们看不见自己究竟在向何方启航,可那无关紧要。他们跟随着一个信号,也仅仅是那个信号,它脉冲着穿过虚空。

当那艘船确确实实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,他们离得如此之近,以至于不得不急剧倾向一边,以免坠毁其上。他们掠过灼得焦黑、伤痕累累的船体,跟随着那信号的海妖之歌*。他们高高盘旋,飞向舰桥。那舰桥自船体上层破体而出,好似出击的拳。他们经过一处处大如战斗坦克的孔洞,它们在厚重的装甲板之下,未曾愈合。即便是在数米的尺度内,这艘船也看上去好似业已死去一般。唯有那导引着他们的信号,揭穿了这重观测之下的谎言。

* 机仆注:原文是siren call. Siren, 也作塞壬,古希腊神话中,以歌声魅惑水手前来溺死的海妖,人身鱼尾,歌声极优美。《奥德赛》中,奥德修斯曾经路过过一群。他指挥水手们以蜜蜡封耳,又将并未封耳的自己绑在桅杆(又有一说船首)上,得以听闻歌声却平安航过此处。

着陆机舱的大门打开了,迎接着他们。那三架风暴鹰轻捷地滑过开口,落定在金属甲板上,推进器暂暂将它们包裹在一团苍白的云雾中。每一艘炮艇前部的坡道舷梯都合页一般敞开,许多的身影从中行军般踏上甲板,那动作是全然的整齐划一。它们着甲的庞然身形隐没在黯淡的照明、与推进器激起的、渐渐消散的云雾中。

最后,三道身影现出了身形。他们每一个都穿着色如枯骨与银的长袍,长袍下是赤红的甲。宽广的顶冠展开在他们的头盔之上,宛如烈火。其一形如眼镜蛇的头颈,另一则顶部盘着一双大蛇,而第三个则是一枚圆盘,状如辐射光辉的太阳。眼镜蛇首的身影每走一步,都以一柄墨黑珠玉为杖首的法杖轻声敲打着地面。另外两个身形的腰间,悬着弧度优美的镰形弯剑 (khopesh sword)*。

一只机仆拖着沉重的脚步,自阴影之间走了出来。那是一只驼背的可悲造物,它的血肉凋萎在铜与铬的机械框架之中。它停在距离那些着甲的身形一步之遥的地方,向他们鞠了个躬,好似一只褴褛的破旧玩偶,伏向地面。

“向你们致以问候。”那机仆说,声音好似线缆之间的电流激起火花。三个身影向彼此对望了一眼。“泰坦之子号的女主人唤你们随我来。”机仆说罢转过身,开始拖着步伐离去。一瞬的停顿后,那三个身影、与他们沉默无声的从者跟了上去。

阿斯特罗斯在中央回廊之间找到了卡丁。他颇花了一番时间,才下定决心将卡达尔的命运告知于他。尚有一丝暖意萦绕在这船体核心中缓缓停滞的空气里。纵然如此,光线全无。阿斯特罗斯是以声响追踪到他的兄弟的,聆听着愈发深重的死寂中,动力甲的嗡嗡轻声、与活塞的咝咝声。他的兄弟穿着铠甲,脑袋却裸露在外,双眼直直望着前方。阿斯特罗斯的夜视视野那幽幽的荧绿中,卡丁的双眼好似阳光下的珠宝,闪闪发亮。卡丁身后三步之遥的地方,是玛罗斯,一瘸一拐地跛行着,轻声咯咯笑着,呜咽着,他的传音通讯器与扬声器隔栅都时断时续。阿斯特罗斯在那破碎的术士映入眼帘时,感到一阵怒火如气泡般涌上思绪的表面。

“兄弟,有件事,我们必须要谈谈。”阿斯特罗斯呼唤道。

卡丁继续走着,并未回顾他一眼,“你还这么叫我,可真是太好了。”

“你是我的兄弟啊,永远都是。”

卡丁微微歪了歪头,望向阿斯特罗斯,旋即移开了目光,唇间挂起一缕稀薄的微笑。

“真感人。”

玛罗斯继续轻声咯咯笑着,那声音在扬声器与语音链接之间断断续续,好像被砍成了一段段。就仿佛在笑着的,是他的铠甲本身。

“安静。”阿斯特罗斯啐道。玛罗斯扭了扭头,将他头盔的面部由向着阿斯特罗斯转为向着卡丁。在那面甲之下,阿斯特罗斯知道,那破碎的术士正咧嘴笑着。

“什么都不剩了,什么都不剩了。”玛罗斯猫儿一般低声咕噜着,“没有兄弟,没有荣誉,没有灵魂。”玛罗斯轻声敲打着他头盔的目镜,“只剩了一只眼睛,用来看看他究竟失去了多少。”

阿斯特罗斯眨眼之间动作起来。他的一只脚伴着金属破裂于陶钢上的尖锐声响,重重踹在玛罗斯的胸口上。玛罗斯被掀了起来,撞上了通道的墙壁,而在他滑落到地面上前,阿斯特罗斯便已经扑到了他身上。暴怒以一阵炽热的红云席卷了阿斯特罗斯。他眼中所能见的,唯余他过去生活的残骸、还有他竭力试图保存的一切所化为的褴褛断片。他失败了;每一次他努力尝试,都以失败告终。玛罗斯发出一阵短促的呛咳声响,湿漉漉的噪声从他的扬声器格栅中传了出来,被断续的信号切成一团团。阿斯特罗斯想,他还在笑着。那术士试图站起身来,而阿斯特罗斯将一只脚踩在他的胸口上。

“松开他。”卡丁说。阿斯特罗斯的目光仍旧牢牢盯在玛罗斯身上,注视着那个改造了卡达尔、又夺去了他兄弟之眼的人。

“不,阿里曼答应过的。”玛罗斯尖叫,那话语潮湿含混,夹杂着破碎的牙齿与鲜血。

阿斯特罗斯咆哮,抬起脚来,就要再跺在玛罗斯身上。那副影像 -- 卡达尔的尸体以着曾是双眼的虚空回望着他 – 充斥着他的思维。

他停顿下来,艰难地呼吸着。他的双耳轰鸣着忿怒。他想要再度出击,想要感受到那任由怒火与肌肉合而为一的释放。他呼出一口漫长的、颤栗的喘息。

“你正在渐渐失去自己,兄弟。”阿斯特罗斯说着,向玛罗斯倒卧的地方抽搐般扬了扬头,“你让他跟随着你,就好像一条狗似的。在他究竟是什么个东西,他又做了什么之后—”

“不,阿斯特罗斯。”卡丁的声音那样安静,可它却像一把冰冷的刀,刺透了阿斯特罗斯,“我很久以前便已经迷失了我自己,一如你也如此。”

“不,我们还—”

“有荣耀么?阿斯特罗斯,你很久以前便将它弃置一旁了。我已经不是曾经的我,而你也不是。书记官(Codicier)*阿斯特罗斯真的会这么做么?”卡丁瞥向玛罗斯的方向,他正挣扎着试图站起来,“我们已经变了,也一直都在变着。我们曾是之人,已经随风而去了。”卡丁顿了顿。他粗哑的声音听起来那样疲惫。“我们有阿里曼,而那便足够了。我们都是他的狗儿,追随着他的脚步啊。”

阿斯特罗斯张开嘴想要回复,却发现他无言以对。他的忿怒已经流淌枯干。他忽然感到空荡荡的,那感觉播撒开来,蔓延过他的全身。

不,他想。那自他身心之内气泡般泛起的、空落落的感觉,自从审判庭与灰甲战士们的船将他们的家园世界焚于一炬以来,便一直都在那里。他试图不去看自己的双手;他知道,他的手指一定是在颤抖着的。我该怎么办?我现在又是什么呢?我该怎么办?

而后一种新的感觉倏然袭上了他,好似一抹冰冷的阴影掠过太阳,好似一道他不曾意识到的光芒暗却下来。他猛然仰起头,双眼环顾着、搜寻着那非自然的诡异寒意的来源。他能听到自己耳中的一片死寂。

“那是什么?”卡丁说。阿斯特罗斯看向他的兄弟。卡丁正仰头望着走廊尽头边缘的阴影呢。阿斯特罗斯感到一阵寒颤流淌过他的肌肤。

“我不知道。”

“黑暗,它临到这里了。”玛罗斯勉力站了起来,他靠在通道的墙壁上,脑袋左右转动着。然后,他猛地将头转向阿斯特罗斯,“你难道看不见它么?”

阿斯特罗斯眨着眼,唤醒了他的头盔显示,打开一条通讯频道。

“阿里曼。”唯一的回复便是静电沙沙。他切换着频道,“女主人卡尔门塔。”

一片沉寂。

阿斯特罗斯匆匆向他的兄弟投去一瞥目光。卡丁点了点头。他们奔跑起来,一边跑着,一边将武器解下来握在手中。在他们身后,玛罗斯跟随着,呼吸一般喃喃低声咒骂着自己。

阿里曼在舰桥的入口前停顿下来。他感觉到了什么,某种微妙而遥远的东西,宛如幽暗水面之下的一丝动静,或是一盏灯,被迅速地遮掩在蒙布之下。他转过身去,目光扫视着前厅边缘的诸般阴影。什么也没有,唯有一种隐隐的感觉。可万事万物皆为预兆;他在很久以前便习得了这般真相。

他轻轻剥离出他心灵的一部分。他的手在剑柄上微微动了动。他等候着,可是,无事发生。他回转过身,面朝大门,将手按在开门的封口上。那门扉吱呀呀向后碾去,嵌进墙壁里。他如遭凝冻一般,怔住了。

黑暗。彻然的黑暗,在那门扉之外候着他。没有系统灯光那眨眼般的闪烁;没有甚至哪怕最细微的、机仆眼中的一粒光亮。他感觉到了什么东西,他思绪进程之中,最为细小的一处瑕疵。他错过了什么。不,他曾在眼角余光之中瞥见过什么。有什么东西微微扭曲着它周围的光影,将将匿伏在目力能及之外。他忽然间那样清晰地意识到他究竟有多疲惫,意识到那栖居在他胸膛之内、灵能剧毒的碎银。

他手臂上的汗毛根根耸立。静电顺着他的脊椎爬了上来,刺得他微微地痛。

就在那灵能念力的浪潮破碎在他身上、并将他掀离地面的一瞬之前,他感知到了它。黑暗消隐不见,仿佛一道帘幕被骤然扯开,露出其后的炽烈高阳。突然之间,他感觉到了那些思维的存在,全都就在他的周围。他们燃烧得那样明亮。力量围绕着他们高嗥,宛如飓风。

诸般的感知与情感,在他翻滚着自空中跌过时,一片模糊:炽热,冰寒,愤怒,他自己躯体的沉沉然,将那躯体向下拽去的重力,在他眼中飞闪的威胁图标,他尚还紧紧抓着剑柄的手指上的张力,嵌于地板之中那盘旋的金色符文。他感到另一个思维的手指,轰然闯入他的思绪,将他的平静撕扯开来,好似一柄利刃割开丝线。他在一汪惊惶的泥沼中挣扎,然后,然后…

他的思维凝冻住了,化作澄澈的水晶。就在他旋转着飞过空中的时候,他的每一片思绪、每一缕感知、每一丝情感都静了下来。

阿蒙的势力在泰坦之子号上。他们至少有三个灵能者,相当强大。红字战士们也在这里,总共二十四人。他在一次迟缓心跳的瞬息之间感知到了这一切。

他重重跌在地上。全然完整的现实猝然回归就位。他一个翻身站了起来,长剑扬起,迎上朝他头颅劈来的向下一击。暴烈的光芒绽放在两柄利刃相交的地方。他看见赤红的甲,骨色的袍,还有一顶金色的盔,那头盔有着形如日轮的顶冠。能量在那金色头盔之后炽然得明亮,仿佛烈日的热意触碰着他的思维。他微微动了动身形,偏转过敌人的锋刃,向那顶金盔斩落而去。

它已不在那里。那战士越过了他的防守,转身得如此之快,以至于阿里曼甚至无法预测到那动作。阿里曼反应起来,可却还是太慢了。沉沉的一击自他肩上切过。陶钢在那利刃切过之处泛起明黄的光。那柄利剑抽了回去,挥鞭一般。

在那金盔的术士再度斩来时,阿里曼向后踏去。利剑的剑尖泛着无焰的光,尖啸着,击中了他的胸口,划出一道宽阔的线条。阿里曼向前猛然踢去,将那术士踹进空中。他的思维还在翻滚趔趄着,试图将他的意愿塑入力量,而亚空间在他四周翻涌沸腾。他能尝到银与铁的味道。

在他视线的边缘,另外两个身着长袍的身影向前踱来。他们的动作看上去那样缓慢,几乎堪称随性。他们中的一人正徐徐举起一根法杖。叉状的闪电划破空中。阿里曼在他看到那一闪亮光前便感觉到了它。那闪电碎裂在距他的躯体咫尺之遥的地方。明亮得令人致盲的夺目电弧潜进了地面。阿里曼感到他刚刚举起的护盾,在那闪电攀爬在它散发着无焰辉光的表面上时,一阵颤抖。

他摸索着寻觅他心灵的风暴中那平静之点,寻到了它。忽然之间,一切都显得如此安静而迟缓。金盔的术士还在他身后的空中翻滚。不到一秒的时间里,他便会跌在地上。他的面前,持着法杖、盔以眼镜蛇顶冠的术士脚步悬在空中,他的光晕流淌着,在他挣扎着再度聚焦起自己的力量时,自水晶般澄澈的蓝化为浑浊的、红土般的赤。他的左侧,另一名术士刚刚踏入冲锋一步,镰形弯剑低举在双手之中。越过他们,他看见了那些红字战士。他们环起这房间,爆弹枪向内瞄准,枪口却是沉默的。他们的眼注视着,等候着。

(第17章 未完待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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